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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啊,木心

发布:2017-01-10

木心啊,木心

  12月21日是木心去世纪念日,谨以此文纪念木心逝世五周年。

  2012年底,木心曾经开讲世界文学史的课堂笔录《文学回忆录》经整理出版,引起巨大反响。许多普通读者开始关注木心,走近木心的文学世界,木心已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

木心啊,木心

木心啊,木心

木心啊,木心

 

 

  微信上有人问:夜深人静时,你最想读谁的书?我下意识摸了摸床头,本能地回答了自己:木心,当然是木心。于我,这似乎已成不假思索的答案。当我的心需要一种‘从前慢’的时候,伸手便触到了木心,且刚好将我治愈。当希腊罗马神话让我倍感晦涩却又极想听听常人眼里接着地气的解读时,又是木心,带着他特有的从容和优雅,让我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心里都充满了温润和感动,似乎只有他,没有之一。

  最初接触木心是国内首发的《哥伦比亚的倒影》。扉页上一张他头戴礼帽,西装革履的经典黑白照,那么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我惊叹于他如此英俊的外表,即便放在影视明星里也是出众而不凡的。书中多是木心留美期间的生活杂谈和对故土的信笔随想。即便如此,一小段话或一个细节都呈现出唯木心独有的况味。他将中西方历史进行比较,说“从长历史的中国到短历史的美国,各自心中怀有一部离骚经,文化乡愁版本不一。”这样的解读既通俗又精道,不引用他人的观点和著述,只从自己心里发出一个叫木心的人才有的声音和态度。他描写哥伦比亚大学生活的场景,虽细碎到樱花树上的花瓣和旧货摊上的皮靴,却在每一处静默如谜的物像之后活脱脱勾勒出一个行走在陌生世界却不断感知和热爱的灵魂影像。哥伦比亚的倒影又何尝不是木心的倒影!只是他以文字为画笔,描出一个孤独却感性,风趣又细腻的自己。我时常疑惑,究竟是什么让这位英俊潇洒的男子在手握画笔的同时还能拥有这么深厚而丰美的文学生命?又是什么让这位旅美多年的画家对故乡和他乡有着如此深邃的观照和透析?

  几年后,读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时,木心已经去世。他的文学讲稿在陈丹青先生的整理下安静地问世,好似木心本人,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去。出版说明中提到,这本回忆录早在2006年木心回国时便有人邀请出版,却未获木心同意,理由是他并不认为这是他的创作。可以想象当时的木心是怎样谦卑婉拒的,仿佛过去那些身着长衫,满腹经纶的老先生,虽已学富五车,但在面对晚辈后生们大张旗鼓的邀约和宣讲时,却仍然心存敬畏和虚怀,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就像陈丹青描述的那样:他总会移开视线,哑着喉咙,喃喃地说:“不行的,那怎么可以”。那怎么可以。这是木心自谦的口头禅,也是他最真实而无功利的自我表达。不知如今九泉之下的木心见到自己问世的讲稿会作何反应,是否还会摆摆手,羞涩地来一句“那怎么可以?”

  梁文道曾以“一个文学局外人” 的说法指出木心从人到文不可复制的独特性。的确,木心对文学的解读不是学院派的,也不是江湖系,更不是纯粹的西方视角。而是有代入感的,老幼妇孺都能听的温暖故事,且留着他自己独有的文学影子。关于古希腊罗马史,木心说:希腊神话就是一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账。看来老先生真是很懂我们,或许知道这是笔很多人心中的‘糊涂账’,所以才给出这样一个既深入浅出又耳目一新的解释吧。他将荷马的两部经典之作《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做比较,说前者是漫长的战争,所以阳刚。后者是漫长的奇迹,所以阴柔。希腊史诗中两部深奥晦涩的文学巨著在木心的神力下似化身为一个健硕的男人和一个柔美的女人。一部庞杂的历史好似从遥远的神坛拉到了地面,让人平视并欣赏,且过目不忘。木心果真是一个文学的‘局外人’,带着另一双眼睛看世界,用他丰厚的艺术底蕴和不曾断裂的文脉赋予了文学新的生命和力量,并经由纽约一间小小寓所里的文学课堂一点点流淌并绽放。

  《木心谈木心》是继《文学回忆录》之后的补遗,扉页上的照片是木心讲完世界文学史结业聚会的瞬间,那时,65岁的木心已明显花白了头发,他微微一笑,依旧高挺的鼻梁,儒雅温暖的脸,还是那样俊朗潇洒,气度非凡。只是,这一瞬间之后便不再有木心的文学课,这个角落也不会再听见这位花白头发,娓娓道来的长者讲述这个世界发生过的文学趣事。我不禁黯然,想在照片旁写下心中所感,落笔时却只写下几个字:木心啊,木心。是啊,千言万语,又怎能说尽木心!文革期间十二年的牢狱生涯并未使他的品相因痛苦而生出该有的怨怼和颓唐,他的文字里满是津津有味地品咂生活的意趣,看不到一丝一缕的愤恨和悲戚,更没有毫厘的是非功利。世间有木心真是一件幸事!仿佛一个活化的神,替上帝在教化人间如何赏析自然的美好,又帮助人们知道精神的殿堂里还有艺术和文学的奇幻可循。木心常常打趣自己,拿自己做着各种调侃,可你分明看到,这里面一点自恋和自傲都没有,只真真切切将自己融入世界,并欣欣然与这个世界跳舞而已。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木心了,却并非人人都去认真读他。知道是一种风雅,读他才是一种亲近。当然,若不仅读他,还能懂得,那就是一种爱了。就像木心写东西一样,很多时候,他是由懂而爱的。他解读《红楼梦》时,将其诗词比作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品味红楼诗词是需要语境的,一旦离开那个场域,再好的诗句都没了味道。他是将红楼读透了之后才有了这至深的懂得,懂了之后便有了爱,也就有了像老朋友一样的调侃。这便是木心,温润通达的江浙男子,旷世的才情,又懂得爱,文字便从骨子里生了辉,势不可挡。

  一则随笔,写着写着便又到了木心这儿,好像走路似的,你漫无目的的蹓跶,却不知不觉踱到了心之所往的地方。木心于我就是这样,走着走着便来到那间刻着雕花的红木栅栏旁,推门,吱扭一声,便到了木心的乌镇老家。(作者系外语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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